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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荼陵旧事》(大军阀x小少爷)飞波衍生

第十四章、

傍晚时分,谭小飞应付完他大伯后回到书房,龚叔早已等候在此。见谭小飞进门便问道:“可是安置好你大伯了?”

谭小飞点头:“嗯。”复又问道,“龚叔,这件事可是和我手里的东西有关?”

“岂止是有关,连谭复那老头都来了,恐怕就是冲着那东西来的。”龚叔沉声道。

“呵!”谭小飞冷笑,“当年就是因为那群老头的不抵抗,致使日军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东北。如今那些匪寇蓄养已久,可见其狼子野心,他们竟还一门心思想屠杀革命党。”

“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手里的东西,他们拿不到名单,自然不敢将我们怎么样。”龚叔提醒道,忽得又压低了声音,“小飞啊,那份名单,可关乎咱们数百个弟兄的性命,容不得半点差池。”

谭小飞点头:“龚叔,你放心。”

一番交谈下来,夜色已将整个大地笼罩,清风带走了夕阳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气息,夜开始凉了。

龚叔站起身告辞,临出门前突然转身犹豫地问谭小飞:“你府上那个张晓波......”

“他可是闯什么祸惹龚叔不高兴了?”谭小飞忙接口道,“那小子莽撞惯了,说话也总不着调,龚叔你别和他计较。”

龚叔摇头:“这倒没有,那小孩儿我今天见了,乖巧有礼,挺不错的。”

谭小飞淡笑,没再接话。

龚叔踏出院门,抬头,星沉月朗,月华如水,盈满来时的回廊小径。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把那小子的事告诉小飞,张晓波出现的时间点太敏感,让他不得不怀疑,今日谭复的出现虽是打消了他对张晓波的一部分疑虑,但他还是不敢冒险,只能暂时委屈那小子了。

谭小飞坐在书房前思后想,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张晓波。谁之一番找寻后还是不见他和弹球儿的踪迹,心中忍不住升起疑惑,以往张晓波虽也爱偷跑出府,但分寸也拿捏得当,从未有过晚归的现象。莫不是那小子怒气未消,在故意向他挑衅?

侯小杰瞧见自家司令已在月色中晃荡了半个时辰,忍不住凑上去提议道:“司令,张公子像是还没回来,要不我带几个人去找找?”

谭小飞沉着一张脸摇头:“不必了,我看他要闹到什么时候。”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玉屏院走去,留下侯小杰一人在原地摇头叹息。

荼陵城外,张晓波已经被吊着双臂在临江里泡一天了。虽然中途凭借他的聪敏才智骗了点吃的来果腹,却也并无太大用处,即便降低了那两个守卫的戒心,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想逃跑亦是难如登天。

夜幕四下,临江水又凉了几分,连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湿意。手臂的痛觉一点点扩大,他早已没了抬首的力气,只任由脑袋耷拉着。微微睁开眼睛,一束流光从他眼角划过,那是水面反射出的月光。

张晓波将眼睛又睁大了点,努力抬起头,目光在临江水上扫视着。

其中一名伙计看见张晓波动作,疑惑道:“张公子,你看什么呢?”

张晓波瞥了他一眼,无力道:“我在找月亮。”

“月亮?”两名伙计均显得有点目瞪口呆。

张晓波继续道:“对啊,你们看月色那么好,今天肯定是满月。”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满月了。

小时候,张学军不在身边的那些日子,每当檐上那轮明月盈满的时候,他娘亲总会抱着他坐在门槛上,暖暖的手将他整个人圈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那轮圆月,偶尔也会念叨两句——人长健,月长圆。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逐渐明白,月亮缺了总还能圆,人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那时候他总是回忆起母亲抱着他看月亮时眼底的情绪,那是他那个年纪还不能理解的黯然,也越来越明白她的那句人长健,月长圆包含了多少的心酸无奈。相对的,他对张学军的怨恨也在逐渐扩大,即便张学军早已改邪归正,再没了早年的恶习,酒坊经营日渐繁盛,他也摇身一变成了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然在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之下,被掩盖的不为人知的故事,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的身影。

那个孤寂的身影在一个个无望的夜里,抱着他年幼的儿子,或是对月轻叹,或是独自垂泪,她去世之前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煎熬,脸色日渐苍白消瘦,眼窝慢慢变成了青灰色,她的儿子却毫无办法,只能这样看着,看着她缓缓咽下最后一口气,感受着她逐渐变得冰冷的躯体,邻居们来帮忙善后时,只用了一卷白布便将那具冰冷的躯体草草裹了抬出门去,直到堆成一堆黄土,这个女人便算完成了她一生,没有同她的丈夫相守白头,没有看着她的儿子娶妻生子,她甚至,没有一具像样的棺材,像样的墓碑。

张晓波之母。张晓波请那位帮忙刻木碑的先生刻上这样的字样,那是他的母亲,而不是张学军的妻子。

张晓波对着水中倒映的那轮明月出了很久的神,久到寒冷的临江水也刺激不了他的神经,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这次他不敢再睡过去,因为他不确定闭上眼后还能不能再睁开。

两个伙计开始犯困,商量好轮流守夜。其中一人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不忍地看了张晓波一眼,拍了拍旁边那人,寻思着两个人商量商量将那边还吊在江水里的张晓波放下来。拍了两下那个伙计的手却突然顿住了,开始四下张望,心下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只好使劲又使劲拍了拍身旁那人,熟睡中的伙计被叫醒,迷糊道:“该我守夜了?”

另一名伙计使劲摇着他的臂膀道:“不是不是,你快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那位被摇醒的伙计吸了吸鼻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血,这是血的味道。”

两人愣了愣,随后不约而同地朝张晓波望去,借着月光只见张晓波周围的水面有一圈黑色向四面晕开,二人举着风灯凑近一来,光影下一圈红色随着水波荡漾,看上去诡异万分。

两个伙计内心落是一咯噔,如今真相未名,万一张晓波真死在这儿……

那位方才被摇醒的伙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先别慌,你快回谭府,尽快通知龚叔。”

另一伙计结巴道:“哦,好!好!”说着便转身欲走,却被之前说话吗伙计拦了下来。

“等等,我看这事儿瞒不得少爷了,你顺道也通知他吧,看这张少爷的模样和说话的形容,龚叔八成抓错了人。”

“成成,我这就去了。”说着又停了下来转身道,“看着张少爷的模样我也觉得龚叔抓错了人。”

“你他妈哪儿那么多废话,救人呐!”

“哦!救人!”

谭小飞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临江边的,离得太远只能看到一盏风灯的光亮,待他走近才看清楚张晓波的模样,孤零零地躺在江边的草地上,一双手腕血肉模糊,染血的麻绳还摆在手边,浑身湿透,面色青白,胸口处的白衬衣上似染了一朵血红的芙蓉。

谭小飞愣在原地,张晓波如果死了,怎么办?

许久,才颤抖着手去摸他颈部的脉搏,直到指尖处感受到跳动,那口提到咽喉处的气才猛的吐了出来,那一瞬间谭小飞甚至感觉到了晕眩。

俯身小心翼翼将人抱起,触手的冰凉刺骨之感让他整个人都僵了僵,转身,随之而来的是龚叔侯小杰等人,龚叔骑在马上,面色不定地望着他和他手中的张晓波,谭小飞淡淡地望着那个把张晓波吊在临江泡了近一天一夜的人,没有表现出很愤怒的情绪,只平静地说:“龚叔,我很怕他这次活不过来。”

龚叔没有回头看那个带着张晓波驾马快速离去的身影,只虚望着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侯小杰张了张嘴,考虑了一会儿才道:“龚叔,司令只是担心晓波少爷。”

龚叔没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们心里多少都明白,他同谭小飞这二十几年亲如叔侄的感情,此后只怕要生分了。

谭小飞带着张晓波驾马回城,又碍于张晓波复发的枪伤不敢骑太快,这一路颠簸中张晓波竟悠然转醒,费力地抬手扯了扯专注看路的谭小飞的衣袖,感觉到动静的谭小飞低头,也不说话只皱眉望着他,张晓波看着他皎白月光下满是担忧的眼神哑声道:“你皱着眉干嘛,被教做人的是我又不是你。”

谭小飞还是皱眉,专注地望着他,不说话。

“好吧……”张晓波轻叹了口气,又故意提了提声音道:“谭小飞你他娘的怎么现在才来啊?本少爷都快被你家老大爷玩儿死了。”

谭小飞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的道路开口,始终一言不发。

PS:昨天因为课满没来得及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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