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wthorn山楂木

第十一章、雇佣兵朋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许三多面色呆滞，那是他感到疑惑时常有的表情。可实际上，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吴哲的意思？或许不止是吴哲，对于自己无故失踪的那两年，袁朗他们应该也很不解，只不过自己不说，他们也就没有追问。

吴哲仔细打量着许三多，像是在确认他言语间的真实性。许三多回望着他，目光一派坦然，吴哲终于败下阵来，低头咬了口火龙果，随意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是上头发现了你和烂人的事，才想出来这棒打鸳鸯的馊主意呢。”

许三多神色一顿，皱眉道：“吴哲，你别胡说。”

“难道你们——”吴哲这才注意到许三多过于严肃的神情，当即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许三多摇了摇头，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深沉而悠远，正色道：“队长，永远都只是队长，不会是别人。”

吴哲沉默下来，手里捧着半个跟狗啃过似的鲜红火龙果，愣住。他曾亲眼见证过那个人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也曾亲眼见证过那个人在得知许三多“去世”后的颓废虚弱，消极憔悴。而许三多如今却说——队长永远都只能是队长。

多情却被无情恼，吴哲叹了口气，内心深处不由地开始同情起那个他一直以为的烂人。

不远处传来紧急集合的哨声，二人对视一眼，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抢先一步做出动作，两道墨绿身影迅速消失在丛林深处。身后，是一片枝叶繁茂，相互掩映。

隐于树干后的挺拔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袁朗站在原地，定定地目送二人远去，向来坚定的眸光罕见的掠过一丝惆怅……

辐射矿石已经有了最终检验结果，其中含有大量天然放射性元素——铀，核裂变的重要燃料之一。且参照寻常铀矿中铀元素的含量，歹徒身上所携带的铀矿石纯度极高，这背后所牵扯到的利益核心也就不言而喻。有了初步的判断，袁朗还是决定亲自带人到事发现场跑一趟，查看现场是否有遗漏的蛛丝马迹。

对于常年生活在内陆干燥地区的老A成员来说，热带雨林中的奇葩生物简直就是一只只变了异的小怪物，不停地朝他们呲着小獠牙，一旦瞅准机会就要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在按死了不知道第几只试图袭击自己的不明生物之后，孟瑞终于忍不住哀怨出声：“这些小东西没毒吧？我的俊美脸蛋还得留着招小媳妇儿呢，可千万别给我毁了。”

齐桓闻言笑了，半是认真道：“那可就说不准了，雨林里被虫子一口咬毁容的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靠！”孟瑞垮着小脸脱口一句国骂。

吴哲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甭听他胡说，根据概率学推算，你被小虫子毁容的几率相当于走在大街上被车撞的几率，小之又小啊。”

孟瑞嘴角一抽：“不是，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我只盼早点完成任务，这地儿的烤虫子可是一绝，我想想都嘴馋。”齐桓说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仿佛美味已近在眼前。

以孟瑞为首的新老A们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显然是对齐桓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

“我也投虫子一票。”以吴哲为首的老队员们却是一脸赞同。

成才甚至鄙视地看了眼孟瑞他们，得意道：“肥嫩的小蛹虫烤成焦黄色，撒上椒盐辣椒面，那叫一香，咬一口嘎嘣脆，你们理解不了。”

孟瑞确实理解不了，只能将询问的视线投向许三多，整支队伍里他认为唯一不会A自己的人：“师傅，您在Z局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告诉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对吧？”

正对上孟瑞饱含信任的期盼目光，许三多眨眨眼，面露难色：“其实……我觉得烤虫子挺好吃的。”

孟瑞实在接受无能，一想到那些软趴趴的长条生物要进到自己肚子，他唯一的感受就是恶寒。

而就在许三多话音落下不久，众人忽然听到袁朗开口，语气透着一股不容辩驳的淡定：“既然这样，等今天任务结束，晚上咱们就烤虫子吃。”

我！靠！

这是队伍里数名小老A齐齐迸发出的心声，虽然这话是万万不可能让袁朗听见的。

负责断后的齐桓和吴哲默契地对视一眼，齐桓眼中有着了然一切的意味深长，吴哲则是隐隐带着担忧。

经过边防战士的严密封锁，除了被带走的那几具尸体，事发现场基本维持着原样。

原本吵闹了一路的老A队员在抵达现场的那一刻变得异常沉默，布满树干的弹头擦痕，灌木丛里的斑斑血迹，无一不在挑动着他们的神经。就在不久前，他们的战友曾在这里和对手浴血奋战，两条年轻的鲜活生命就此消逝。

许三多拾起一枚弹头，待看清楚上面的花纹之后，面上当即闪过一丝异样。

袁朗看在眼里，没有出声。

人多力量大，更何况还是陆军中的精锐部队。几轮搜查下来，众人早已将现场并周围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报告声不绝于耳。

而整个过程中，许三多却始终一言不发，手中紧握着那枚无意中捡到的弹头，面色冷凝，显得心事重重。

入夜后，齐桓心心念念的烤虫宴如约而至。老A们回到基地，终于能够卸下一天的重担，心情倒也放松。

吴哲等人欢欢喜喜地准备着酱料，甚至盘算着拉几个边防战士入伙。而小老A们则是龟缩在一旁，看着篝火旁那一盘又一盘的软体小怪物，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以防待会儿不小心吐出来。

夜色下，许三多静静地站在外围，背影透出寂寥，和另一边的吵闹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士兵。”熟悉的令人放松的语气，只可能是袁朗。

在许三多的记忆里，除了南瓜时期的性格突变，袁朗给他的感受总是亲切的。不同于史今长辈般事无巨细的照顾所带给他的亲切感，袁朗对待他的态度永远是直截了当的，嬉笑怒骂，随性洒脱。如果说史今的眷顾如一条涓涓暖流让他留恋，那么袁朗更像是一颗光芒四射的火种，炽热而夺目，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让人望而却步却又忍不住沉沦其中。

许三多忽然回过头：“对不起，队长。”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袁朗却奇迹般地听懂了，开门见山道：“说吧，你在顾虑什么？”

许三多惊讶地看向袁朗，后者微微一笑，目光中满是笃定：“能让你许三多感到焦虑的事，一定很不寻常。”

许三多缓缓摊开紧握的拳头，一枚暗金色子弹正静静躺在他掌心，特殊的螺旋花纹彰显着它不寻常的来历。

“我曾经见过这种子弹，在我朋友的枪管里。”许三多开口，语气透着犹豫，“他……来自一个国际雇佣兵组织。”

袁朗有些诧异。雇佣兵不同于其他正规兵种，他们不受任何人的控制与束缚，所有的政治信仰爱国主义对于他们来说更是毫无意义，道德感严重缺失与亡命之徒无异，参与战争的唯一动机就是金钱，只为利益而战。

袁朗实在想不出以许三多的个性，有什么理由结交上这类人。

许三多低下头，并未做过多解释，只含糊道：“一年前在海外执行特殊任务，他救我的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周围黄沙漫天，枪声四起，一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在自己脚边炸开。许三多却恍若不察，跪趴在沙地里，面色冷凝，手上动作不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风沙全然模糊了他的视线，以至于对面沙丘上那道红色光线被他忽略得彻底。

枪声骤响，子弹破空，沿着既定路线直奔许三多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抱着许三多顺势几个翻滚，子弹当即擦过二人臂膀，朝着未知的远方飞去。

二人顺着沙丘顶一路滚到沙丘底，阵阵枪鸣逐渐远去。许三多猛地翻身坐起，惊讶地望着来人，金发碧眼，肤白胜雪，一脸似笑非笑，看上去十分欠揍。

许三多并不打算和他纠缠，干脆转身，一语不发地朝着他们滚来的地方爬去。

“喂！中国人？”那人叫住许三多，用他那口蹩脚的三流中文询问，“请问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说着，甚至得意地晃了晃指尖上那把微型手枪。

许三多回头，眼中的惊诧一闪而过。

“还你。”随手将东西扔进许三多怀里，那人耸耸肩，表现得十分不解，“你们中国人真奇怪，之前还表现得……一……一夫什么开关？”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己竟然站在利比亚的大沙漠里教一个外国雇佣兵说成语，而不远处的沙丘上甚至是一片枪林弹雨血肉横飞，许三多觉得这是自他进入Z局以来遇到的最为怪异的事情。

“对，就是这个意思。”得到解答的雇佣兵兴奋地点点头，继续道，“明明之前那么英勇，现在却为了一把小破枪而差点去死，实在太奇怪了！”

和之前一样，许三多仍旧没打算理会他，转身欲走。

“中国人！”那人再次叫住他，“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穷，连一把小破枪都舍不得，不如加入我们组织，保证你财源滚滚。”

许三多心想这个老外中文真不错，不仅知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还会用财源滚滚。

“记住了，我叫Logan，你的救命恩人。”背后的聒噪声仍在继续，许三多始终没有回头。

PS：大纲修到一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后续更新会逐渐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