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wthorn山楂木

【民国】《荼陵旧事》(大军阀x小少爷)

第二十二章、

张晓波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已经回到了谭府,身下是柔软的床垫,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安魂香味道。其实他很久之前就醒了,但是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究竟是不愿意面对自身的处境,还是不愿意面对谭小飞,连他自己的不清楚。

他也不清楚自己身边有没有人,总之他就这样闭眼躺着,感受着周围的一片寂静,

躺了许久,久到张晓波觉得自己浑身都已经麻木了。他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被人大力推开。

“晓波怎么了?”略显急促的声音,是大乔。

张晓波敛了敛神,又一道嗓音传来:“他没事。”

低沉淡漠,谭小飞无疑。

一阵寂静过后,大乔再次开口:“小飞,他根本就不愿意待在这儿,你又何必……”

“强人所难吗?”谭小飞打断大乔的话冷声道,“今天是你放他出去的?”

“没错,是我。”大乔声音突然高了几度,带了些许强硬。

张晓波一听情况不对,一把掀开被褥坐了起来,当即便喊了一句:“你别怪她。”

大乔和谭小飞二人听到张晓波的话,均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他。

直视着谭小飞眼睛,张晓波缓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道:“大乔,我有些话想单独和谭小飞说,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

大乔来回看着二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声说:“好。”

门扉被人轻轻掩上,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张晓波才偏头望着谭小飞,嗤笑着开口:“谭小飞,你到底想怎么着啊?”

谭小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抬手抚上他唇角,轻轻摩挲了两下,低头轻声道:“你说我想怎么着?”

“啪!”张晓波猛的将唇角边那只手打开,双目圆睁,瞪视着谭小飞,同样放轻了语气道:“玩够了差不多得了,谭小飞!真当我傻子啊?我是戴横派来的人你早就知道了吧?我的目的你早就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什么担心我身体不让我出门,什么不会水,你一直在防备我试探我,都到这份上了你丫还装什么装?”

谭小飞紧紧拽住他手腕,轻笑:“对,都到这份上了咱们都不用装了,所以你觉得我会傻到放一个卧底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张晓波咧开嘴,露出了他的那对小虎牙,不住的点头:“终于把心里话倒出来了。”

说完这话突然收住了笑,漠然地看着谭小飞:“姓谭的我告诉你,你的那些东西我一样都没碰,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人在你这儿,你要是不打算放我走就趁早杀了我,省得本少爷看到你碍眼。”

谭小飞笑着又凑近了他一点:“杀了你?”拍了拍他的脸,又道:“没那么便宜。”

张晓波冷着脸撇开头,不再言语。

静静地看了他半响,谭小飞转身大步朝外走去,临出门前顿了顿脚步,微微侧过头平静道:“张晓波,你自己心里明白。”

这句话成功的让张晓波愣在了原地,听着关门声响起,谭小飞的话隔着墙面传进他耳中。

“侯小杰,多派点人守着这个院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嘴角强扯了个弧度,张晓波低声呢喃:“对,我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心口的位置还紧贴着谭小飞亲手给他戴上的那块平安扣。

平安,平安,那是望他平安。

谭小飞从未亏待过他。

无力地转身整个人趴到床上,张晓波闭上眼,回想起先前给了谭小飞一枪的那个男人说的话:弹球儿托我向你问好。思绪却渐渐飘忽起来,依稀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他母亲早已过世,张学军的酒坊也渐渐上了正轨,但他同张学军关系历来没个和颜悦色的时候,那日不过与往常一样,和张学军一番大吵后跑出了家门,他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呼出的气瞬间就凝成冰碴。

那是一条空无一人的胡同巷里,一个小娃娃裹着条灰黑色襁褓,孤零零地躺在雪地里正哇哇大哭着,脸被冻得青紫。

那是尚年幼的张晓波动作略显笨拙的将那小娃娃抱起,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只得抱着那娃娃急忙往家里跑,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救命救命,惊动了满院子的人。

之后经过张晓波同张学军的一番激烈斗争,那小娃娃顺利留在了张家,下面的人玩笑道这娃娃是张晓波捡来的,也该由他取名字,本就是随意一说,张晓波却把这事儿记了下来,平日里除了照顾那小娃就是把自个儿关在书房里,把里面的书翻来覆去就想倒腾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来。

之后的某日,他从张学军那儿得了的小玩意儿,据说是某个客人十分满意他家的酒,又知晓了张学军家有个半大的孩子,特意送了给他玩。那是几颗圆润光滑的珠子,那时的张晓波并不晓得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只听有人叫它们为弹球儿,又听说这物什材质极为珍贵。

张晓波跪在摇篮边摸了摸那小娃娃的脸,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露出那排多了个黑洞明显漏风的大白牙,笑道:“霞姨说,那是稀罕玩意儿,可珍贵了,以后你就叫弹球儿,弹球儿?弹球儿!”

新更名为弹球儿的奶娃娃嘴咧得更欢了,咯咯笑着伸出手,握着一双小拳头在张晓波面前使劲挥舞着……

“弹球儿……”睡梦中的张晓波模糊不清道。

谭小飞附身,拉过里间的被褥轻轻摊开盖在张晓波身上。而后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张晓波沉静的睡颜。也就睡着的时候看上去比较乖,醒着时那副无法无天的倔强模样就是哪天放一把火烧了谭府,谭小飞都不会惊讶。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桌上的饭菜原本蒸腾的热气渐渐消失,谭小飞摇头,心道张晓波倒是越来越能睡了。本想伸手拍拍他脸将人叫醒,却在触犯他肌肤的瞬间猛的收了回来,又再次将手掌覆上他的额头,灼热的气息迅速传至掌心。

本就是晚上,烛火下整间屋子笼罩在一片昏黄中,谭小飞压根看不清张晓波的脸,是以并未提早发现张晓波的异样,他也依稀回忆起,先前将张晓波带回来后,一时气急直接将他扔在了床上,竟忘了给他换下湿透的衣服。

揽着肩膀将人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脸,柔声道:“张晓波?晓波?”

张晓波低声呢喃了一句:“谭小飞你别烦我……”头一歪似又睡了过去。感觉到怀中人滚烫的体温,谭小飞眉头紧皱,将人打横抱起迅速朝门外走去,口中大喊着:“侯小杰,备马!”

不敢再让他受凉,谭小飞又找了件厚厚的披风给张晓波严严实实的裹上,身体本就在发热,又裹了件厚实的披风,加之神志不清,张晓波在去医馆的一路上很是闹腾,谭小飞无奈,只得加快了打马的速度。

疾驰到从前常给张晓波诊脉的那位大夫的医馆,谭小飞搂着人下马使劲将门敲开,那老大夫一看这境况心中已明了了个大概,当即将二人请了进去。

折腾到大半夜,张晓波的烧终于是退了下去,老大夫端了个茶杯到谭小飞面前:“寒舍没什么好茶招待,还请司令见谅。”

谭小飞双手接过:“该是晚辈感谢大夫,大夫还请坐。”

老大夫慢悠悠在一旁坐下,歇了口气又一脸难色的开口:“恕老夫直言,这位公子,委实是不大妙啊……”

谭小飞原本端着茶盏的手一僵,放下茶盏,直视着老大夫:“还请大夫告知原由。”

老大夫深叹了口气:“这位公子前后受过两次几乎致命的伤,第一次若是好好调养,必定能恢复和从前一样,不过这怪就怪在那二次……皮肉之伤本无大碍,不过若是伤了根基,任谁也都回天乏力了。”

“这次的症状,究其根本,也是体虚所至啊!”老大夫末了又加了一句。

谭小飞紧抿着唇,起身朝张晓波走去,轻抚了抚他脸,热气已经彻底退了下去,后半夜天寒,连带着那张脸也变得微凉。

第二日天不亮,谭小飞就辞别老大夫,带着张晓波回了谭府,临走前还询问了不少如何补救张晓波身体的办法。

此后,张晓波便是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补品,顿顿喝药的日子。

不怪他如此听话,一是玉屏院如今里三层外三层包得密不透风,二是谭小飞油盐不进任他如何闹也不再接茬,三是张晓波本身就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

第三个理由一琢磨下来,张晓波在玉屏院被囚禁的日子看上去似乎也不是那么辛酸。

然而他如今同谭小飞的关系是越发僵硬了,两人从一开始见面就吵,到如今的沉默以对,张晓波该说的想说的都已经说尽了,谭小飞不理会,他也不愿意再浪费口舌,而谭小飞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面对沉默的张晓波他也只有更沉默。

庭中的树叶早已随着秋风潇潇落下,凉风席卷着张晓波的内心,望着天边南飞的大雁,焦灼的心越加煎熬起来。

PS:撸主不懂医理,问了学医的朋友,说在冰水里泡太久是会伤害人器官功能的,然后加了些我自己的理解,请勿深究啊!比心!(๑•́ ₃ •̀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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