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晓波最后还是听从了谭小飞的安排,回到了荼陵城。
将张晓波送回谭府,交到侯小杰手里后,只交待了一句别让张晓波出谭府,谭小飞便又马不停蹄地往黑水寨赶去,留下侯小杰等着急了一晚上的人石化在当场。
直到谭小飞骑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清晨的街角,侯小杰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吩咐手下将外出寻人的阿彪找回来,一边将张晓波带入内堂,询问着关于昨夜的事。
张晓波简单将事情交待了一下,侯小杰却是听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又是落水又是土匪,还好两人都平安无事。
想着张晓波昨夜泡了许久的临江水,侯小杰担心这位大少爷万一再受了凉,赶紧吩咐手下备了个披风过来。
一件大红软毛织锦披风披到自己身上,立马阻挡了外界的那层冷意,张晓波欣然接受了侯小杰的好意。
而那厢收到消息,得知张晓波已平安回府的弹球儿便是一路嚎叫着赶了过来,张晓波少不得又要安抚一番,弹球儿这才停止了他的数落。
不久后,阿彪骑着一匹大红马,带着手下的士兵回到谭府,一下马先是询问了一番谭小飞的消息,得知自家司令无恙后便立刻找到了张晓波,此时张晓波正呆坐在后院中的八角凉亭内,愣愣地望着美人靠下方的一汪碧水,弹球儿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打着瞌睡。
“张晓波。”一道粗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带着隐隐的不满。
张晓波转身,就见一身戎装的阿彪直挺挺站在凉亭外,目光如炬。
“阿彪哥好。”张晓波笑着冲阿彪挥了挥手。
本是想质问张晓波一番,但对着那张纯良无害的笑脸,阿彪却不知如何开口,一口气生生赌在了胸口,无法发泄。
只得压了压嗓子,对张晓波道:“荼陵城外土匪盘踞,不太平得很,以后别再背着司令乱来。”言罢,瞪了张晓波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静静地看着阿彪离去的背影,待他衣袂消失在回廊尽头,张晓波这才平静地开口:“那可就对不住了。”
话落看了看一旁趴在石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弹球儿,张晓波取下自己身上的大红披风给弹球儿披上,转身快步离开凉亭,朝自己房间走去。
那边阿彪和侯小杰一番商议下,决定派人暗中盯着张晓波,免得张大少爷再惹出什么祸端。当即便嘱咐了两个士兵到后院凉亭去,偷偷的盯紧张张晓波,尤其不准他踏出谭府。
两位士兵领命去到后院,隔着假山回廊远远的看到凉亭内那道着红色披风的身影,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嘀咕着方才他们皆是亲眼见着候副官给张少爷披上的那件红披风。当即放下心来,找了个较为隐蔽又视野开阔的位置,专注地盯着凉亭内那个睡着的人。
而张晓波这边,寻至房间,打开屋内的木柜翻出一件棉质素色长袍,快速为自己换上。随后打开房门,探出脑袋瞅了瞅周围,确定四下无人,轻轻掩了门扉,又朝着房屋后方走去。
先前在谭府待了半月之久,早已把府内建筑格局以及人数分布摸得清清楚楚。从他的房间后方出去,再穿过几座亭台楼阁,有一座无人的庭院,那里设着一堵围墙,翻过去是一条人迹罕至的青石板路,对面临水。
园中靠墙的位置长着一棵粗壮的梨树,正值严冬,光秃秃的树枝扭曲着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分外萧条。
张晓波抬眼看着这棵光秃秃的树,搓了搓手,三下两下地爬了上去,身手敏捷迅速,一点也不似第一次干这等事情。
顺着梨树顺利翻出围墙,踩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张晓波淡笑着弹了弹身前蹭到的泥渍。正准备举步往前走,就听见一旁的水渠中传来一道声音,中年男声缓缓念着:“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
张晓波一愣,当即停下脚步,对着那位念诗的撑船人拱了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哥,可知这句诗的出处?”
中年男子笑道:“小公子见笑了,我一个撑船的粗汉,哪里晓得什么诗句的出处,不过是听前面那座君山楼的客人这样念叨,随意记下了而已。”
张晓波点了点头,对中年男子道:“大哥,劳烦送我到君山楼。”
该男子笑着应允,将那艘乌篷船停在了水边的台阶下,将张晓波领进入船内,后快速摇着木桨,朝前方划去。
一路无话,张晓波瞧着船外风光,白墙青瓦的房屋参差错落,两边的石板路蜿蜒幽静,偶尔路过一两个推着摊车的小贩,往集市的方向赶去,又或者是几个身着布衣的妙龄姑娘,抬着一盆盆衣物,手握衣锤,在水边楼梯上细细敲打,木桨荡起阵阵清泠水声,和着荼陵城的清冷气息一并传入张晓波心间,带起丝丝涟漪。
“小公子,君山楼到了。”中年男子见张晓波久久没有反应,忍不住出声提醒。
张晓波对船家笑了笑,掏出铜板付了钱,后举步朝君山楼走去。
楼前贴着一副对联,端正的两行楷字,提的正是“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此时正好是上午,楼内显得略为冷清,只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
张晓波一蹋进君山楼,便有一年轻男子迎上来,拱手道:“公子可算来了,让我家老爷好等。”
“劳驾。”张晓波回道。
之后年轻男子便一言不发的引着张晓波进了二楼尽头处的一间厢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推开房门,张晓波一眼就认出靠窗的那位着青绸对襟马褂的老者正是昨夜在临江中见到的那位撑船老翁。
那老者一如昨晚那样,对张晓波和善笑着,道:“还记得老夫?”
张晓波点头:“我说过,若下次遇到老伯,便回答老伯的问题。”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张晓波不必再提。却反问了另一个问题:“谭司令……这是上了黑水寨?”
“是的。”张晓波如实答道。
“这可是官匪勾结。”老者淡淡地下结论。
张晓波摇头:“他是为了救人,黑水寨寨主,亦并非歹人。”
老者面色沉沉,从身后的椅子上掏出了一个黑色布袋,扔到张晓波面前,淡淡道:“你先想办法跟着他。”
张晓波捡起布袋掂量了一下,最后看了老者一眼,沉默着出了房门。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推开,方才那个青年男子进入房间掩上门,对老者道:“他好像不知道那件事,我们……”
“他不需要知道。”老者打断年轻男子的话,端起身旁的茶杯轻酌了口,继续道:“我们只需要让把他东西带出来即可。”
“可……”年轻男子面露难色。
“我自有办法。”老者目光倏地一变,透出得意之色。
年轻男子不再说话,静静地退了下去。
离开了君山楼的张晓波提着那个黑色布袋拐入僻静处,将布袋打开,一把明晃晃的毛瑟式手枪映入眼帘,撩开衣服下摆,若无其事的手枪藏至腰间,又整理了一下仪态,张晓波将布袋随手一扔,朝着巷子外走去。
寻至水渠边,那位撑船的中年男子仍旧停在原处,远远的看见张晓波过来,笑问:“小公子可是还要渡船?”
“从这条水渠能出城吗?”张晓波反问道。
中年男子点头:“荼陵城临江而建,城中水渠皆通临江水,自然是可以的。”
张晓波不再犹豫,踏入乌蓬船对男子道:“大哥,出城。”
中年男子载着张晓波,绕过闹市区,往荼陵城较为幽静的几条水渠划去,两旁的白墙青瓦越来越稀少,水道也越发宽阔,张晓波猜测应该是快出荼陵城了。
而与此同时的荼陵城内,发现张晓波失踪的侯小杰已和阿彪带着人堵住了城门,在城内外搜寻起人来。
侯小杰原本打算去看看张晓波的状况,远远的看见披着红披风在凉亭熟睡的身影,心道这两个手下真不懂事,就任由张少爷睡在凉亭里,大冷的天万一冻坏了怎么跟司令交待,责骂了两个士兵一番,便急急地赶过去,想着让张晓波回房去休息,谁知这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猛地把弹球儿给摇醒,侯小杰急忙问道:“你家少爷呢?”
“少爷……”弹球儿睁开迷蒙的双眼,指了指亭中的美人靠,道:“少爷在……我少爷呢?”后面半句话猛地拔高了嗓音。
侯小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弹球儿,慌慌张张朝前厅赶去,直觉告诉他,那位张姓小祖宗又闯祸去了。
荼陵城外,临江边。
张晓波辞别了撑船的中年男子,寻着记忆中的路朝黑水寨的方向走去。
而城内,因为张晓波的不知去向,正一番鸡飞狗跳中。
PS:对不起各位!要过年了事情太多,没来得及码字……(ಥ_ಥ)(ಥ_ಥ)(ಥ_ಥ)
© Hawthorn山楂木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