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wthorn山楂木

第十二章、吴哲的计划

“他为什么救你？或者说他怎么救的你？”

袁朗的询问声瞬间将许三多拉回现实，望着自家队长充满不解的目光，许三多却有些懊恼。因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那件事的整个过程，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背后有个神秘的国际雇佣兵组织。”

话题转换得生硬又刻意，许三多的小心思似乎总能让人一眼看穿。袁朗有些无奈，却也真的没再追问，而是顺着他的心意将话题引向那个神秘组织：“所以这就是你的顾虑？”

许三多点点头，正色道：“据我所知，他们从不接中国人的生意，或者准确点说，是不接中国境内的生意。”这才是最令许三多感到不解的地方。

袁朗听完却神色淡淡：“这也是你那个朋友告诉你的？”

许三多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正想摇头否认，就听不远处传来齐桓的调笑声：“队长，我说你们俩偷偷在角落里磨磨唧唧什么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齐桓这一嗓门吼下来，引得在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二人身上。

许三多始终无法习惯同时被过多视线聚焦的感觉，尤其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面上顿时一阵尴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袁朗看了他一眼，当即转头冲齐桓道：“喊什么？你小子找练呢？”说着又拍了拍许三多肩膀，用安抚的语气道：“走吧士兵，现在是晚餐时间，别把情绪放在无谓的焦虑上，这可不像你。”

眼看着袁朗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齐桓无奈摇头，大叹有人“重色轻友”。

而就在此时，队伍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你们觉不觉得，队长最近有点不对劲儿。”

“不是有点不对劲儿，是很不对劲儿。”

“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缺德招数？”

“我倒觉得队长这样挺好的，至少多了股人气儿。”

众人七嘴八舌地发表着看法，江阳突然冷哼一声，在队员们诧异的目光中起身朝宿舍走去。齐桓和成才对视一眼，抛去一个暗示的眼神，成才会意，连忙追了上去。

这边的烧烤晚会已经开始进入了真正的“烧烤”阶段，诱人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蒸腾。头上月明星稀，耳畔不断传来秋虫的啾鸣声。许三多望着篝火旁那一张张笑容可掬的脸，这样和谐的热闹场面，他终究是怀念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灿烂笑意。只是一想起白天捡到的那枚子弹，许三多胸口再度涌起了阵阵不安。

当天夜里，许三多辗转反侧之下，破天荒地违规联系了远在Z局的洛云。电话接通后，那边的人显然很是诧异：“三多？”

许三多犹豫道：“队长，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许三多听到对方开口，语气笃定：“不用委婉了，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了。”

······

经过几日的奔波调查，三中队已经初步锁定了辐射矿石的源头——丽山，闻名国内的旅游城市，位于西南腹地。综合各方情报来看，众人推测辐射矿石很有可能产自这个高原城市。

抵达丽山之后，未免引人注目，中队成员们集体换上了便装。难得有这样是机会，大家多少都有些兴奋。

只除了心事重重的许三多。

民宿里，吴哲将他的反时尚装一把塞进许三多怀里，笑道：“三多，这件衣服好像比较适合你，送你了。”

许三多看着怀里红白相间的POLO衫，愣愣摇头。

齐桓凑上前去，双手捧住许三多那张满是丧气的脸使劲儿揉了揉，疑惑道：“三儿，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情绪不太对啊？心情不好？”

许三多无奈地阻止了他的举动，心不在焉道：“没有，就是在想辐射矿的事。”这话当然是违心的，自从和洛云通过电话之后，他这几天就再也没有一个安稳觉。一闭上眼，脑中全是他独自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身影。

吴哲揽住他肩膀：“别想那么多了，你就是心思太重。听我的，看开点。”

“我看你是在Z局待久了，忧患意识过剩，咱们今天偏得给你好好矫正矫正。”齐桓说着，顺势敲开了对面袁朗的房门，冠冕堂皇地告知袁朗他们想带许三多出去转转，顺道给他做做心理建设，有益战友团结。

袁朗透过二人将视线锁定在许三多怏怏的表情上，点头，接着更是宽容道：“晚饭就不等你们了。”

“是。”齐桓瞬间眉开眼笑起来，甚至下意识冲袁朗敬了个礼。

袁朗不耐地冲他们挥挥手：“早去早回。”

傍晚，丽山市郊区，一座古镇正静静地躺在群山怀抱之中。吴哲二人神秘兮兮地拉着许三多窜进一条青石小巷，许三多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然置身在了一所音吧当中。一位怀抱吉他的中年男歌手正坐在不远处的弧形舞台上放声高歌，那头蓬松长发被迷离灯光照得五颜六色，嗓音浑厚而饱含沧桑，是许三多没听过的歌。

他有些不明所以：“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咱们明天还有任务呢。”

吴哲按住他肩膀让他别出声，又指了指音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示意下，许三多抬首望去，只见人们衣着靓丽，集体沉醉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四周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令他感到眼花缭乱。

“这就是新世纪人间烟火的味道，”吴哲紧挨在他身边，口气难得的有些严肃，“三多，你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待太久了，导致你的内心也跟着一起封闭了起来。你应该多出来走走，看看这个世界的变化。要知道，你的人生除了任务，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齐桓将手中的啤酒杯依次推到许三多和吴哲面前，附和道：“这回我同意吴哲说的，你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敌人身上，而是在你自己。”

酒杯的碰撞声响起，紧接着是咕隆咕隆的狂饮声。

许三多微愣。

“比如……”吴哲眼珠子轱辘一转，目光顿时落在隔壁酒桌上。

那里正对坐着一男一女，女孩很漂亮，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由于角度原因，许三多看不清男孩的面容，不过单从声音判断，年纪应该也不大。

“其实我知道，你不愿意来今天的这场相亲宴，不过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比你更不愿意，所以才把地点定在了这个……嗯……群魔乱舞的地方。”女孩一脸狡黠，清脆嗓音透着得意。

男孩却是语气淡淡：“嗯，相当机智。”

“所以，现在就分道扬镳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女孩笑意盈盈，刚就要起身离开，不料男孩突然开口：“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女孩有些懵懂：“什么？”

男孩略带笑意地开口：“我对今天的相遇感到很满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能够延长这场聚会的期限。”

女孩愣了愣，如花面容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灿烂笑意，又坐回椅子上：“盛情难却，既然你那么热情，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我这个人呐最最心软了。”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场相当成功的相亲宴。许三多带着笑意，将自己饱含欣慰的目光收回，转过头，正对上吴哲热切的眼神，他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怎么样？羡慕吧？”吴哲咽下一口啤酒，笑嘻嘻问道。

许三多连连摇头。

吴哲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顿畅饮过后，三人结伴离开，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不早也不晚。对于音吧里面的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刚踏进民宿大门，许三多一眼就看见院子里的蔷薇花架下隐隐坐着一个人，再走近几步，那道硬朗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许三多，过来。”

黑暗中，轮廓的主人开口，带着股不容回绝的气势，是袁朗无疑。

齐桓和吴哲先是齐声叫了句队长，然后双双识相地快步离开，徒留许三多一人站在原地，满脸都写着踌躇不安四个大字。

回到房间，齐桓看着吴哲表现得异常兴奋的眉眼，终于将憋了一路的疑惑问出了口：“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吴哲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我准备干一件造福老A的好事。”

齐桓眉头一皱：“队长和三儿的事情他们自个儿有谱，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从屋里的玻璃窗内朝下望去，正好能看到这栋民宿的前院。望着蔷薇花架下的两道黑色暗影，吴哲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冷静：“三儿在刻意回避队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样下去他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还是你想看到，他们两个一直这样踟蹰不前，双方变得越来越沉闷？”

这是吴哲第一次用这样直白的言辞和他讨论袁朗与许三多之间的关系，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齐桓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赞同：“咱们到底是外人，哪能知道他们什么想法。”嘴上虽这样说着，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吴哲的话有一定道理。无论许三多面对袁朗的心态究竟什么样，他的忧郁都一定和袁朗有关，这一点毋庸置疑。

“有办法。”吴哲突然回过头来望向齐桓，眉眼再度染上笑意，“看到今天在音吧的那一幕了吗？我想三儿也是时候来一场真正的恋爱了。”

齐桓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气结：“你这是乱来！”

吴哲摇头：“这叫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望着吴哲说这话时坚定的神情，齐桓只能无奈叹息：“希望到时候你别弄巧成拙。”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希望到时候队长知道你干的好事不会当场毙了你。